BIO7的新刊,我知道我就是很雷包,但寡婦好香
他甚至還住在他們共同的房子裡,曾經在別人口中可笑的「愛巢」——他跟Tom一直都不是那種黏糊糊的關係,可大眾偏偏就愛如此解讀,最終他也放棄了解釋,尤其在他的伴侶並不配合的情況下,Harry的言論只會被他人笑作羞怯的表現。
這裡充斥著他們締結婚約後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他卻強迫自己繼續住在這裡。學生時代外五年的同居生活⋯他曾覺得那些日子過得很快、在他近三十歲的人生中只佔了一小部分,算不上什麼—--
可他卻仍在午夜迴夢時感覺到他的亡夫,不論是耳邊飄渺的輕笑,或是夢醒時分撫弄著髮梢的手指,他不得不承認Riddle不只取代了他的姓氏,更深入了他的靈魂。
這幢屋子已經積滿了各種屬於對方的回憶,就像是厚厚一層看不見的塵埃,在他游移的視線角落揚塵,勾勒出他法定伴侶生前的樣貌。
每一個角落裡的小細節都刺痛著他的眼睛——Tom是一個病態的完美主義者,對於自己的領地有著極強的控制欲,他雖未對Harry的隨性過度抱怨,卻總會自顧自地把他眼中被弄亂的地方「導回正軌」。
像是那個角落裡的茶几桌面,只要掃一眼他便能肯定是他的Alpha曾經手調整過的,物件擺放的角度井然有序,全然不是Gryffindor的風格。
Harry閉上眼睛就能浮現出對方一邊看報一邊潛意識修正東西擺放位置的姿態,這讓他的眼眶一陣熱脹,而他拒絕展露出自己的軟弱——這不止是不願讓自己的親友們過度擔心,更是因為魔法大眾需要他,Omega們亦仰賴著他的言行作為榜樣。
在Tom因為意外離世後,他的世界彷彿被鑲嵌進了某種齒輪軌道之間,規律的生活乏味得可怕——在僅有一人的雙人床上起身;打理自己的同時忍住不去看流理台上蒙塵的相框;穿上黑色的制式喪服,然後生活;偶爾在公眾處露個臉,面帶微笑。
他戴著戒指的手因為公眾兩個字隱隱發疼,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太久,他竟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這樣的衣著。
他扯動嘴角,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繁複的黑色蕾絲,若是剛畢業時的他,肯定不會穿上這樣的服飾。他痛恨所有的傳統價值、條條框框;憎惡所有企圖加諸在他身上的限制、關於性別的束縛,作為一隻任性妄為的獅子而驕傲不已,即便身為普遍被認定是弱者的Omega都無法阻礙著他。如果不是Tom激發出他蛇院的那一面——一直也只有Tom敢如此挑釁他,質疑他獅子的本性——他絕無可能承擔起這個名字:
魔法世界的第一夫人。
他曾痛恨這個稱謂、厭倦Tom對於權利的追求給他帶來的麻煩,在學習承擔它的社會責任的同時渴望擺脫這一切,卻在失去它後才真正明白該如何盡責。
他再也不是第一夫人了——如今是魔法世界知名的第一寡婦——這個名詞的苦澀在他舌尖蔓延。
那場讓他失去伴侶的恐怖攻擊永遠奪去了他的一部份,他曾有過的天真以及對生命的熱忱。在那場葬禮上,Harry彷彿看見自己童年的一切也一起進入那空蕩蕩的棺木之中,被埋入六尺之下。
他們甚至找不全他的Alpha的全部遺體,沒辦法讓他在他的葬禮上被敬愛他的魔法群眾瞻仰遺容,Harry知道如果Tom地下有知,肯定會為此皺起眉頭,他總是超乎常人的需要虛榮心。可Harry卻無法因為這樣的念頭露出習以為常的笑容,他的臉繃得死緊,在黑色的面紗下的雙眼混濁不堪,直直地凝視著棺木上覆蓋的一疊又一疊的新土,感受自己喉嚨深處無法被唾液浸潤的乾涸感,以及後頸深處腺體的劇烈疼痛。
在過早的年紀失去了對他來說最為契合的人,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學會去愛著他已逝愛人在乎的、那些他曾屏棄的一切——傳統、榮譽以及形式上的表態。
所以他穿上這可笑的衣服,純血Omega弔念亡夫的七重蕾絲——如果時間開個玩笑,讓他年輕時期的自己看見了他現在的樣子,少年Harry肯定會憤怒地詛咒他、嘲笑他屈服的姿態,並朝他丟糞蛋,只因為現在的Harry已經成為了他年少時最討厭的那種人之一——一個注重形式跟Omega道德準則的標誌性人物。
作為曾經的第一夫人,Harry Riddle穿上了隆重的七重喪服,出席在公眾的面前、他丈夫的喪禮上,並發誓再也不會與他人結合,沒有人要求他這樣做,就算是獨佔慾驚人的Tom也不會——Harry懷疑即便是他也不敢對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可正是因為無人指示他這麼做,才幫助他下定了決心,他總是做著別人不願他做的那個選擇——像是成為職業魁地奇球員,又或是選擇Tom Riddle成為自己的法定伴侶。
這陰沈抑鬱的黑色,彷彿一層又一層的蜘蛛網,纏繞在他的靈魂上留下漆黑的印記——那些Tom在他生命中存在過的證明。
曾經那麼美麗、熾熱無比的愛所成就的灰燼。
他嘆了口氣,從寂寥的房子門口幻影顯形。他年少時的好友們曾試圖探望他,卻被Harry拒絕,他們都已經擁有各自的生活,在自身的路途上忙碌,他不希望他們為自己過度煩憂。在他的人生中他一直在試圖證明,即便他的第二性徵是Omega,他也遠遠沒有那般脆弱,離了Alpha便照顧不好自己——更何況他的朋友們如此忙碌,Ron跟雙胞胎一起經營商店,生意蒸蒸日上,甚至不得不住在店裡;Hermione則仍在為魔法部的仕途遭受磨難,在爭取家庭小精靈的福祉中苦苦掙扎,而他只是⋯變回一個人而已。
他們也曾勸過他搬離這裡,重新開始生活,到沒有人認識他的鄉下休養,可不管從政治上或是情感上他都無法離開這個地方。政治意義上,他若體現出軟弱,那些視他為道標的Omega們又將再次受到打擊;而情感上——這是身為孤兒的Tom終於擁有的家,在各種意義上Harry都不願從他的手中剝奪它。
他的思緒圍繞在亡夫的回憶裡,青年決定在固定的行程上額外添上去探視他丈夫的慰靈碑這一項,魔法部在斜角巷的事發地點設置了一個塑像,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會避開那裡,但有時候當他想念起他曾經的愛人,Harry就會到那去獻上一束花。
Tom剛過世的頭一、兩年還會有預言家日報的人拍下他前去弔信的照片,企圖用他悲劇的愛情故事博得更多眼球,但現在七年過去了,再無人有興趣了解他的生活。
他僅僅是眾多喪夫的Omega寡婦中的一名。
男人的雕像矗立在古靈閣前的空地處,仍然有一些零星的花朵放置在他的腳邊,石碑上的題辭來自威森加摩的主席,寫著他曾為魔法屆發動的變革以及貢獻、他的人品跟生平,以及那場令人憤慨的爆炸,那些愛著他的人們對他的緬懷跟祝福——關於人品的那些部分沒有一項是真的,他們真是太不了解他了,又或者只是因為死者為大,他們不好意思在慰靈碑上就他丈夫的工於心計多做文章。
儘管他想多看看他的Alpha的塑像,Harry依然沒有在附近逗留太久,斜角巷對Omega來說通常很安全,但於他而言太容易遇到他認識的人。Weasley兄弟們的總店就在這裡,他並不願意被他學院的舊友們逮到——被看見過了這麼多年後他仍不時來給Tom獻花,他們肯定會巴著他不停唉聲嘆氣。本來他學院的朋友們就一直很扼腕他嫁給Slytherin的「校園偶像」,而他決定為對方終身守寡後,他們更是巴不得他能收回自己立下的誓言,不要讓「可恨的Riddle」給糟蹋了人生。
這說法讓Harry既溫暖的同時又感到格外酸澀,他的朋友們知道的多是在學時期Tom Riddle跟他的相互利用,而在他們真正墜入愛河之後的那些事情⋯大多僅存在於他的回憶之中,在做出跟對方締結婚約的決定前,他亦未曾想過那個Slytherin的寵兒會成為他的靈魂伴侶。
而現在,他穿上的衣服也彷彿是一套盔甲,他年少時用婚姻交換來的自由保障,七重喪服宣揚著他將終身守候著已逝Alpha的唯一擁有權,這多少讓他免於忍受路上費洛蒙旺盛的Alpha們騷擾的煩惱。
他一邊陷入回憶,一邊按照清單的內容採買了大部分的生活用品,僅剩少數藥材尚未湊齊,秉著不想被熟人看見的念頭,黑髮青年走到了斜角巷中相對偏僻的街區,卻在拐彎後忽地注意到有人尾隨在自己身後。
綠色的眼睛在第二次轉向的同時不著痕跡地瞥向身後,三個高大的身影緊隨其後,Harry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冬青木魔杖滑入了他的手心之中。
他大概能猜出是怎麼一回事,這對於落單的Omega來說實在是太常見了,更別提自從他穿上喪服之後,總有自以為是的愚蠢Alpha認為他「寂寞難耐」,而想盡辦法要鑽入他的裙底。
但那些輕浮的Alpha們會後悔找上他的,從學生時代起Harry就跟其他Omega們不同,他不但擅長魁地奇更善於決鬥,顛覆了傳統印象中Omega們弱不經風的形象,即便優秀如Tom那樣的Alpha都無法保證能百分之百戰勝他——這也是為什麼他的丈夫這麼著迷於他、並在年輕時接受了他的求婚提議。
他們都不是願意將就的人。
青年的臉上因為青澀的回憶露出了溫柔的微笑,也許他該找機會再去參加正氣師的徵選,既然他不用再跟自己的丈夫在部裡避嫌的話,他原先放棄的另一個夢想也可以設法實現,反正,他尚且年輕,亦無家累需顧忌。
而現在,他回身擊退了正準備束縛住他的莽夫,看著那名棕髮的Alpha在紅光下倒地,同時閃過沿著第二人咒語軌跡投擲過來的繩子,並嘶聲擋住第三個人的昏擊咒語,但就在他準備擊飛先前第二個出手的人時,Harry吃驚地看見一個孩子被那名褐髮Alpha給狹持住。
保護幼崽的本能在他的血液裡搏動,若是尋常Omega可能已經丟下魔杖請求暴徒施予憐憫,但Harry卻一直不是尋常的存在,他的怒氣被本能激發,在向前踏步前他得咒語就奪走了對方的魔杖,第二道光芒貼著第一道剝奪了劫匪的行動力,他並沒有因為成功束縛對方而自滿,一個躬身彎腰的同時從腋下向斜後方拋去一枚昏擊咒,直擊最後一名Alpha讓他癱倒在地。
幽綠在鏡片與面紗後仔細觀察周圍,確保沒有任何潛在的危險後才向前走去,繁重的裙擺在經歷方才的戰鬥後甚至沒有一絲破口,只在暗色的布料上染上了點薄塵。那個頭髮蓬亂的孩子蜷縮著發抖,Harry柔和了緊繃的臉龐,用靴子的硬底踹開捉著人質的雜碎,蹲下身柔聲安撫道:「沒事了,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混濁的暗色眼睛在看不出顏色的髒亂毛髮後窺看他,儘管仍然沒有放開魔杖,Harry依舊伸出了雙手把對方拉到自己的懷裡,那個乾瘦的身子像是受到驚嚇似地震了一下,這舉動刺痛了青年的心臟。那件破舊而寬鬆的衣服下是傷痕累累的皮膚,他小心翼翼地輕輕撫摸著孩子的背部,深怕自己粗魯的舉動弄傷他,並在心底詛咒那三個該死的Alpha。
「別怕,告訴我你的名字?」Harry向後拉開一點距離,用空著的那隻手梳理髒亂的瀏海,那雙暗沉的眼睛緊盯著他,就在他耐心等待的同時,出人意料的是,那雙纖瘦的手臂用力撞上了他的胸口。
黑髮Omega的呼吸微微一滯,下意識地低頭查看的同時,刺鼻的液體潑上他的臉龐,綠色的眼睛透過睫毛的縫隙,看著那雙小手裡緊握著的玻璃瓶,青年心底一沈,匆忙撩起面紗,企圖用手套擦去沾滿口鼻的藥液。Harry因為辛辣的氣味猛烈咳嗽,疏忽了對魔法的控制,原本被束縛在地上的褐髮Alpha趁機掙脫了束縛,在他來得及避開前奪走了他的魔杖。
「⋯⋯原先看到七重蕾絲還有些懷疑,但沒想到真的是前第一夫人!」男人謹慎地退到遠處,灰色的眼睛如狼似虎的沿著Omega的臉部遊走,並摸索著撿回了自己原先飛到一旁的魔杖:「這下賺大發了!夜行巷有很多人都在高額懸賞Riddle夫人的結合權!」
Harry喘息著,因為難以置信的污辱言論睜大雙眼,點燃綠色火焰的雙目在鏡片後燃燒,他鎮定地觀察四周,用眼角尋找退路,絕望地意識到另外兩個被喚醒的襲擊者堵住了剩餘的巷子口,而更糟糕的事,一股異樣的熱潮從他每一個呼吸之間,沿著血液向下奔騰。
「做得很好,你這小畜生。」褐髮Alpha大力地拍打著躲到他身後的孩子的頭頂,毫不在意是否因為用力過猛而把他推向地面,那個孩子從開始到現在一聲不吭,Harry這才意識到他可能不具備說話的能力。
「這一個可以抵上三個Omega,只要再幫我們抓上五個,你長大分化後就可以不被送去當妓子。」
青年胃部的酸意不斷上湧,喉嚨因為憤怒以及反胃而燃燒,如果他的冬青木魔杖仍在指尖,Harry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忍住不去使用他丈夫生前偏愛的那些危險咒語,一個一個慢慢地把他們折磨進St Mungo's,可他現在卻只能僵立在那,而隨著魔藥的發酵,他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在慢慢流失。
「⋯你覺得藥效起作用了嗎?Benjamin。」最後被擊退的Alpha猶豫地開口,Harry這才發現她是一個女人,那雙藍色的眼睛警惕地盯著他看,手中的魔杖神經質地抽動著,像是在考慮著要往他身上投擲什麼樣的咒語。
站在另一側的棕髮Alpha皺著眉頭撫摸著後腦勺,興許是在倒下的時候撞到了腦袋:「⋯他的皮膚都泛紅了,肯定已經開始進入發情期了。」
「我已經聞到了,真是操他媽的香。」褐髮的Alpha張大鼻孔,用力地吸了兩口氣,涎水沿著他的嘴角滑向衣領,臉上裂開的笑容中,那口參差不齊的黃牙十分讓人作噁:「雖然不能成結,但我們也能先驗驗貨吧?」
Harry再度深吸了一口氣,憑藉著意志力緩緩站起身子,這個舉動讓在場所有Alpha都因為緊張而繃住了呼吸,三根魔杖全部指向他的臉,堤防他的一舉一動。汗水滑落了Omega潮紅的面龐,他下意識地用拇指撫摸著無名指上的金色戒指,並齜牙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你們誰先試試?」
三個人猶豫不定地佇立在遠處,沈默持續了好一陣子,只有黑髮青年蓄意壓抑的喘息回盪在巷子之中,正當那個叫做Benjamin的褐髮男人吐了一口唾沫,準備破口大罵的時候,一陣不輕不重的鼓掌慢慢地從褐髮Alpha的背後響了起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了突然出現的人影身上,一個籠罩在黑袍裡的人影漫不經心地拍手走來,魔杖鬆鬆地懸停在他的兩指之間,褐髮男子緊張地推開礙事的小孩,魔杖轉向入侵者:「你是誰?」
「只是一名欽慕夫人的過路人。」男人張開兩手戲謔地微微彎身鞠躬,面容都藏在兜帽的陰影之下,渾身上下包括只有從袖口露出的手部能看到慘白病態的膚色:「我有這個榮幸能幫助你嗎?Riddle夫人。」
濃綠的眼睛垂下,被遮擋在沈重的眼皮背後,一滴又一滴的熱汗暈染在鋪石地面上頭,吞嚥的舉動無法舒緩因為慾望乾涸的喉嚨,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已搖搖欲墜,但除了嫣紅的皮膚,他不讓一絲一毫的脆弱顯露在臉上,並用一種神似他亡夫生前的冰冷語調,一個字一個字緩慢低語:「我不會拒絕任何友誼之手,只要他們出自善意。」
「操!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Benjamin!我們一起對付這個好事者。Charlotte!難道妳怕一個沒有魔杖的Omega?先綑住他,我就不信之後把他帶回去晾上幾個小時,他不會哭著求我們輪流操他!」棕髮男人惱怒地咆哮著,大手大腳的指揮動作破綻百出,如果不是因為魔杖已經不在手裡,即便是這種身體狀況,Harry依然能用好幾種方法把他擊倒。
他狼狽地閃躲著飛過來的繩索,不敢放鬆警惕,他不能肯定新來的陌生人真的是自己的盟友,他已經因為輕信中了一招,不能再次輕易上當了,他現在處於劣勢,與其相信敵我不明的陌生人,不如把握機會逃出包圍,只是他的魔杖⋯⋯
幾聲慘叫阻斷了他的思路,他側過頭去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像蛇一樣纏上褐髮男子把他釘在磚牆上,他聽見了骨骼碎裂的聲響,微微停下了腳步,恰好被原先歪了準頭的繩子捆得嚴嚴實實,不得不狼狽地摔坐在地上,叫做Charlotte的女人跟叫做Benjamin的男人緊張地上前想要救出自己的夥伴,卻被無形的屏障攔下了去路,那個黑袍巫師慢慢靠近被壓在牆上哀嚎的男人,Harry這才注意到那些黑色的影子是他變了形的袖襬。
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嚎,以及物體落地的鈍響,在混亂的聲音中他卻清晰地聽見了一絲冰冷的低語:「就憑你可不配碰他的魔杖。」
他努力從眼睛裡擠掉淌落的汗水,看見自己的魔杖在男人的咒語下從地上飛入對方空著的手心裡,這才看清躺在血泊中央的是褐髮男子被切下的手臂,他劇烈跳動的心臟向下一沉,意識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個更大的麻煩之中—--
——黑巫師,而且是強大的那種。
黑色的布料在魔杖的揮舞下變回原本的袖子,原本在牆上的人因為重力緩緩下滑,興許已經失去了意識,因為Harry沒再聽見淒厲的慘叫,他毫不懷疑襲擊他的人施展了咒語確保沒有聲音傳出去,而現在這咒語也將斷了他們獲救的唯一機會——除非他們像他一樣走運,遇見一個「樂於助人」的「黑巫師」恰好路過前來相救。
黑髮青年啐了一口唾沫,自己都不相信這樣的說法,他這下怕是真的要栽在這裡了,可⋯⋯他絕不是個會乖乖束手就擒的角色,就算要同歸於盡,他也絕不會讓人隨意拿捏自己。
他再次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高熱中運作的大腦逐漸失去了理智的判斷力,讓他臉上露出了略帶有瘋狂的笑容,他知道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Tom未必會同意,但肯定會理解他的,這樣便足夠了。
藍眼睛的女Alpha躺在地上慘叫著抽搐後停止了生息,唯一僅剩的棕髮Alpha一邊揮舞著魔杖一邊後退,拋出的咒語雜亂無章,黑袍巫師像是戲弄著老鼠的貓一樣徐徐近逼,百無聊賴地擋下靠近他的咒語,直到那個窩囊廢被自己的腳步絆倒摔坐在地上的時候才繳械掉他的魔杖。
他像一條蛇一樣優雅又危險地迫近,握著冬青木魔杖的那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自己的大腿,如果不是因為他可能是在幫助自己,Harry會為了這樣冒犯的舉動賞他一拳,但他可以先暫且保留這個選項——黑袍巫師直到距離在地上發著抖的人一步之遙才停下腳步:「我好像聽見你說⋯⋯會讓夫人哭著求你們輪流——嗯?操他?是嗎?」
「我我我我隨口說說的,不是真的想要——」棕髮男人因為恐懼慘白著臉顫抖著,暗色的魔杖微微一抬便封住了他的嘴,讓他只能緊抿著嘴發出含糊不清的哼哼聲,黑袍男子高亢而冷酷的嗓音迴盪在回歸寂靜的小巷裡,足以讓膽子小的孩子嚇哭出聲:「用什麼操?像這樣的破結嗎?」
鮮血隨著魔咒的光芒濺上牆壁,男子因為跨間受創而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卻被堵在了唇齒之間,只能發出幾聲沈悶的聲響,最後兩眼一翻倒在地上昏死過去,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嘴巴被鎖死了,指不定會從口中湧出白沫。
那個黑袍巫師轉頭走向了那個蜷縮在牆角的孩子,Harry忍不住前傾,想要開口制止住可能會發生的糟糕事情,就在這個時候對方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在陰影下的臉龐晦澀難猜,一個昏擊咒滑落了他的嘴角,那個瘦小的聲影無聲倒下了,讓青年在心底鬆了口氣。
現在他們之間再無任何阻隔,那個一身黑的傢伙走近Harry身旁,他繃緊身子準備應付各種突發狀況,他沒聞到任何氣味,但他不能夠掉以輕心,就算對方是一個Beta也不等同於是他的夥伴——在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巫師停了下來,蒼白的手低垂,卻確保他能夠看見自己雙手的每一個舉動。他慢慢地單膝蹲了下來,把冬青木魔杖輕輕地放在他的面前:「你允許我幫你解開繩子嗎?」
Harry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某種受傷的野獸,竟需要被人小心翼翼地對待,他忍住心底升起的被當作弱小動物的輕微屈辱感,頜首表示同意,卻仍不忘謹惕著對方的一舉一動,那人甚至沒有把手伸過來觸碰他,只是維持著禮貌的距離,區讓魔杖尖端靠近他身上的繩索,在一個細微的閃光下釋放了他。
黑髮青年的手飛快地握住了冬青木魔杖,警惕地指著對方企圖慢慢的站起身來,卻怎麼樣也施不上力氣,在幾次狼狽地搖晃之下,黑巫師再次開口了:「介意扶住我嗎?Riddle夫人。」
Harry再次抿了抿唇,不甘不願地伸出了自己空著的那隻手,寬大的手心貼了上來,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正處於高熱狀態抑或是對方的體溫比常人更冷,他覺得那就像是大理石一樣的冰,那隻手小心翼翼地向上施力,幫助他搖晃著站起身子,他這才決定開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請叫我Voldemort吧。」那個絲綢般的嗓音很輕柔,跟方才高亢冷酷的語氣截然不同,但不至於讓他感到冒犯,他不情願地放下一小部分的戒心,開始稍稍相信對方也許並沒有抱持惡意,像是為了證實他確實是來幫助自己的一樣,擁有奇怪名字的男人接著問道:「需要我帶你去St Mungo’s嗎?」
「不行、不能去St Mungo’s。」Harry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一口燃燒的熱意,被人發現他不但被襲擊還被誘發發情期會是一個驚人的醜聞,他好不容易樹立「Omega也能強大」的社會影響也將毀於一旦,更別提他的那些朋友們會有多擔憂他,一想到在那之後將被人時刻保護便讓他感到頭痛不已:「⋯請帶我去附近的Grimmauld Place。」
「好的,夫人,請抓緊我。」黑髮青年猶豫了一會兒,把握著魔杖的手伸向對方的手臂抱住,這個略顯親密的姿勢讓他感到十分不自在,可依他現在的狀況,若是沒有捉緊面前這個人,他怕是會在隨從現影的途中意外分體。Harry因灼熱而恍惚的中途微微向上抬頭,看著對方掩於兜帽下的面龐,依稀想起了以前當他牽著Tom的手的時候,對方的臉似乎也是同樣的高度。